得到答案之后,藤蔓朝远处奔去,又回绕,直接将几万人一举全部裹了起来,送到了溯游城门口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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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眼看过去,谢崇宜的身上就像是插了无数条黑色管子,外面那些喷薄而出的污染源都争先恐后地往他身体里挤。
乌珩滑下甬道,很深,几十米的样子,壁面还附着了爬梯。
刚一落地,一个感染者就冲他嘶吼而来,他直接动手拽掉了已经畸变的头颅,把头颅抛开后,他才在掌心里闻到老林的味道。
顺脚,乌珩踩住往甬道深处爬的污染源,纳入自己体内。
没有近乡情怯,乌珩走得很快,因为走得太快,途中还差点摔了一跤,弯弯绕绕如同迷宫的甬道要走好一会儿,他没有使用异能或者植物移动身体,仅靠双腿,因为他在行走的过程中,还在想事情。
等他见到谢崇宜了,他要先甩他两个耳光,再生啃下他两块肉,但当对方沉睡的面孔出现在视野当中时,乌珩想要食人啖血的欲望消失得无影无踪。
乌珩直接打开了玻璃,堵住了甬道,一个活力满满的新宿主明显比生命快要枯竭的容器要更具吸引力。
它们朝他涌来了,就连谢崇宜身体里的,也都跑了出来。
乌珩感到有些不适,但什么都没表现出来,他汲取大量的能量,就是为了此刻能吞得下这些东西。
他蹲到简陋的单人床旁边,凝视了谢崇宜半天,才用手指去戳他。
“喂。”
谢崇宜没有反应。
乌珩就爬上床,把他抱着,两人一块躺着。
他以为自己会睡不着,毕竟重逢的喜悦带来的激动一般都很难让人成功入眠,可在谢崇宜身边躺下的那一刻,他眼皮不自觉就变得沉重,他睡着了,并且睡了一个很久没有过的好觉。
醒来时,眼前一片漆黑,乌珩还以为是天黑了,但清醒过来后,他想起来现在他跟谢崇宜是在地下,哪来的天。
再定睛一看,那些漆黑的东西,全都是污染源。
乌珩伸出手臂去吸收,却发现他伸出去的手臂已经没有人类的形状,他虫化了?
他放下手臂,僵滞地转动脑袋,看着一旁还没醒的谢崇宜。
他没那么大度和博爱,他要对方永远记得自己,要人类也永远铭记他。
青年从床上下来,从突然间布满了斑点的空间里取出纸笔,他咕哝着即将要卸下来的话,但千思万想之后,他只写下了好好吃饭四个字,而爱不爱这样的话,被爱的人比谁都清楚,所以不必特意说明。
留下字条后,乌珩没看谢崇宜,转头出去。
污染源像尾巴一样跟在他的身后。
头顶是一片绚烂的星空,荒漠里安静得只剩下砂砾摩擦鞋底的窸窣声,乌珩回头望了一眼还在继续往自己身体里涌的污染源,他从口袋里翻出一面小镜子,差点没认出来自己的脸,好丑的虫子脸。
在辨不清方向的荒漠里走了几个小时,乌珩才茫然地站住脚步,因为他不知道自己应该去哪儿。
他眼眶中掉下眼泪,并非恐惧与委屈,而是联想到了谢崇宜之前是否也是如他这般茫然。
原地休息了一会儿,乌珩看了看周围,找到了方向,开始往西边走,越不适合生命存活的地方,越适合现在的他。
他移动的速度并不慢,只是边走边停,到了第二天上午,他才到了最严寒陡峭的地带,他找了个地方刚坐下来,虞美人立刻就将根系扎入底下,那些污染源被禁锢在根系中,越没越深。
接着,他躺下来,余光之中,出现了几簇紫色的小花挨着他的眼角。
荒原里出现了植物,污染源应该被吸收清理得差不多了。
但他的两颗能量核都已经碎了,只剩下虞美人,可虞美人巨大的根系要锁住污染源。
高原上的日光耀眼明亮,没过一会儿就晒得人脸颊发疼,身体的沉重感好像都被晒化了,不知过去了多久,乌珩晕晕乎乎的抬起双手,才看见手指手臂都恢复成了之前的样子,他试图坐起来,但他动不了,丝毫都动不了,他的身体像是长在了地上。
挣扎一番无果后,乌珩放下手,他感受着体内的植物,才发现它的根系已经遍布全球,它吞下了所有的污染源,像一张巨型网络,几乎与大地融为一体。
乌珩很快就意识到,他和虞美人都将无法再离开这里,现在,植物不是他的一部分,是他变成了植物的一部分,他已经死去了。
“我哥哥呢?!刘深呢?!还有谢崇宜!”乌芷浑身污血的从军事处跑出来,从她一身惨状都能看出来她这次多半是杀红了眼,她没有找到其他人,在莫名奇妙就安静下来的城里找了半天,才找到闻垣,“我哥哥呢?”
闻垣额头沾上的血液沿着他的睫根往下渗,面容不清,他静静地看着乌芷,他也不知道。
但乌芷知道,因为她感到很不舒服,前所未有的不爽,比跟林梦之吵架时比跟哥哥暂时分开时要不爽一千倍一万倍
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