书房内一下子热得人有些待不住,梁齐因堪堪按住她作乱的右脚,将圆润的脚后跟握在手里,俯下身道:“就不告诉你。”
“切,不说拉倒。”季时傿别过头,“小气鬼。”
梁齐因眸色暗沉,嘴唇在她脸上逡巡良久,屋外的稀薄天光透窗落影,更衬眼前这尊玉相清晖如月,大半年来沉甸甸的思念忽然有了依托,梁齐因低头蹭了蹭季时傿的鼻尖,手指摸上她脖颈后的系带。
“等等。”
季时傿身前一松,及时拦住他的手,“我还没洗澡。”
梁齐因愣了愣,迷蒙的双眼逐渐恢复清明,随后立即直起身,有些懊恼道:“对不起,我将才实在是有点……我现在就让人去给你烧热水。”
他忘了季时傿马不停蹄彻夜赶回京城,之后又要服丧,数日未曾好好休息过,刚刚自己还一直缠着她,真是……
季时傿坐在书桌上晃了晃腿,见梁齐因看都不敢再看她,手忙脚乱地将她的衣襟重新理好,才红着脸夺门而出,顿时拍着桌案狂笑起来。
国丧一月结束后,太后的遗体终于下了皇陵,这么长的一段时日,梁齐盛都没有找到当初在皇宫内行凶的刺客,只能到成元帝面前负荆请罪。
好在他过去一直忠心耿耿,为皇命是从,成元帝也没有太过苛责地惩罚他,只是让人打了几十板子,罚了两年俸罢了。
然而这件事才平息不久,每月例行公事至各处港口码头查封私盐的官员,在京汇码头,误打误撞地发现了一艘私运兵器的船只。
禁军统领兼司廷卫指挥使梁齐盛畜养私兵被当场抓获,人数多达近千人,而先帝在位时,最受宠的长公主府上私卫也不过才三百人。
梁齐盛此举,说轻点是僭越,说重点便是藐视君威,包藏祸心,要不然他手底下禁军数万人,怎么就抓不到一个小小的刺客。
他还是成元帝最信任的几人之一,事情传到成元帝耳朵里,甚至未等梁齐盛辩解,他便被立即关进了过去由他执掌的诏狱中,只不过如今暂时由刑部尚书张简代为接管。
成元帝气得在养心殿发了好大一通火,甚至连肖皇后都不敢上前触他的霉头,梁齐盛可以说是他一手提拔上来的,他最信任,最锋利的一把刀,可如今这刀尖却直直地对向了自己。
被关在自己从前最熟悉的地方,梁齐盛比任何人都清楚地明白诏狱是怎样一个阴冷残酷的存在,他还没有反应过来,自己为何会一夜之间沦落到这种境地。
其实豢养私兵这种事,京城内大大小小的世家侯爵都干过,甚至远在其他州城的藩王曾经私屯过几万兵,成元帝都没有大肆处罚过,所以他不明白,为什么这次陛下会生这么大的气,没有多久就给他赐了死罪。
只不过太后大殡礼刚结束,不宜动死刑,梁齐盛最后被改成了流放,身上的侯爵之位被剥削,府中妻妾儿女全部遣出京城,这件事甚至牵连到了庆国公府,梁齐因不得不去狱里走了一遭。
好在刑部尚书张简念在去年春蒐期间梁齐因曾帮过他,因着这几分情面,再加上梁齐盛多年前便从庆国公府分家出去,便没有对他动什么刑罚,只是一些基本的审讯还是免不了的。
又过了半个月,此事才算彻底平息。
“陛下对他改判了流刑,流放西南蛮荒之地,今早已经动身了。”
梁齐因双手双脚都戴过镣铐,关了半个月磨得脱了一层皮,伤口涂了药缠着绷带,连自己衣食住行都困难,结果现在却不知痛一样,一直盯着季时傿傻笑。
他自己拿不了碗筷,脚踝肿得下不了地,季时傿便坐在床边一勺一勺喂他,见状“啧”了一声斥道:“你作甚么傻样呢,笑得这么不值钱。”
梁齐因羞赧地往她的方向靠过去一点,“一见到你就开心,忍不住。”
季时傿瞪了他一眼,“我看你就是傻的,手脚都烂了,也不知道乐呵个什么劲,出的什么馊主意,差点没把自己搭进去。”
她越骂梁齐因便笑得越开心,艰难地蹭到季时傿面前,亲了亲她的嘴角,“我才不管,他们都死光了才好,我只是被关了几天,一点事也没有。”
说着说着声音小了一点,“就是可惜,这几日又要养伤,就不能……”
季时傿疑惑道:“你说啥,我没听清?”
梁齐因凑到她耳边又复述了一遍,目光既羞涩又期待地瞟了瞟她的衣襟。
“……”
季时傿伸手摸向他撑在床铺上的双手,在他手腕上的伤口处按了按,梁齐因嘴角一抽,手臂卸了力,整个人往一边倒去。
“你要死啊,都这幅鬼德行了还想些有的没的。”季时傿气急败坏地捞过一旁的被子,猛地按到梁齐因头上,“睡你的吧!”
说罢便头也不回地出了卧房,她在旁边的偏室里将白天穿的衣裙换下,又找了件玄黑的劲装,将发髻拆开后简单地束起,做完这一切,才重新返回卧房。
季时傿小心翼翼地推开房门,梁齐因已经睡下了,他在牢里被